发布时间：2018
身居小山村书读最前沿
忻州墙体广告中小学10年，始终在陵川县平城镇读书。所以1984年考入南开大学时，周围人大吃一惊，自己也默念侥幸。原因无他，家乡非富非贵，教育、文化又极为落后，依常理，大考居于中游已然不易，名列前茅难如登天。
但最近几年，通过阅读历史资料和回忆文章，尤其是与各色人等会话，发现自己虽然身居偏远山区，所读所学除了参考、复习资料略少，其余并不落于人后，甚至远超许多城市孩子。小学四年级开始至高中毕业，逐期逐页阅读的报刊包括复刊的，也包括新创办的，计有《中国少年报》《中国青年报》《语文报》《中国青年》《少年文艺》《少年科学》《十月》《收获》《当代》《钟山》《花城》《青春》《长江文艺》《解放军文艺》《大众电影》《新体育》《名作欣赏》《故事会》《山西青年》《山西文学》《山西民间故事》等，书籍包括《中国通史》《反杜林论》《怎么办》《国家与革命》《德国，一个冬天的童话》《天安门诗抄》《算得快》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《小灵通漫游未来》《红楼梦》《水浒传》《三国演义》《西游记》《红与黑》《牛虻》《约翰·克里斯朵夫》《第二次握手》《唐诗三百首》《古文观止》《古代汉语》等。它们从何而来？除极少数家藏、订阅外，多数都是借来的，有老师、同学的，也有学校图书室、生产大队的。胞兄其时为民兵小头目，大队订的寄达后，先拿回家里，嗣后归还。学校一间小图书室，经年封闭，灰尘四布。掌管锁钥老师见孺子可教，允许自由出入。笔者长时间待在里边“面壁修炼。”同学皆温和善良，兄姊用过的资料、家里订阅的杂志，自己还未翻动，就先慷慨出借。
刚弄到《算得快》《中国少年报》《语文报》时，书籍甚至堪称文字的东西极少，舍不得阅毕，就省着读，今天一个故事、一篇文章，明天一章或一版。上初中后，书报尤其杂志如雨后春笋，多了起来。做不到过目成诵、记牢，整段整篇的记在大本子上，时时默念或朗读；字数少的，如名人语录、格言警句、诗词歌赋，记在不足巴掌大的小本子上，上下学路上、往返厕所途中、早操跑步、种地干活时看视记忆，某页刻在脑海里，打死也忘不掉了，才“毁尸灭迹”。大本子以草纸、油光纸裁成，小本子电池纸订就。班里某同学不知从哪弄来一号电池包装纸，送给笔者些。纸张光滑、挺括、结实，不适宜书写却很漂亮。沿缝线裁开，能包装一节电池。记东西时须均匀用力，不急不躁。现在说话或写文章，有些语言不假思索，不请自来，很大程度拜其所赐。
作家刘震云回忆读书情形，说刚上学识字，晚上回到家忘了，看半天想不起来，愁得都快哭了。笔者感同身受。不读那么多东西时，觉得什么都会，越学越发现自己无知，不懂的甚多。比如《唐诗三百首》，繁体字版本，大量字词不认识也查不到；许多诗文，知其大概，不堪细究，村民并老师也闻所未闻，无法援手。所以最近几年，笔者听到周围人说学得好、分数高时，会有两种截然不同心理：一是心生敬佩，服膺其脑袋灵活、思路清晰、解题迅速、成绩卓然；一是心存疑窦，莫非和笔者小学三年级前一样，书读得太少，以至认为无所不能？
初中开始学文言文，之前从未接触过，弄起来其难无比，不亚于学外语。高中时偶遇王力先生主编的《古代汉语》，大量文字不识，内容不懂。硬着头皮看完四大本，人都快虚脱了。转身去看同龄人所学，顿时觉得容易和有趣许多。舆论时有批评国内教育缺乏质疑乃至怀疑精神声调，笔者以为不可一概而论，身处落后区域，要弄懂最前沿内容，非时时辨证、质疑乃至左右手互搏而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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